叁
时间线依然很迷预警
经那一吻后,桜与燕的心模模糊糊的由一根缥缈的线连结在了一起,不需言说、自自然然的,在平静无波的清澈湖水下,一切都明了。
燕穿着浅绿的短袄,茶白的裙上用浅绿的丝线绣上了蝴蝶,她坐在秋千上,晃荡着两条腿,裙摆飞扬间,蝴蝶翩跹舞动。
梳着精致的双螺髻,月白的绣鞋 ,头上一两朵绢花。
她就是坐在那,和袄裙佩环一同隐没在翠绿清爽的树丛间。
她与自然这般融洽,却又是跟高墙之外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可对于桜来说,对于没有自由的她来说,对于见惯高墙之外黑暗与丑恶的桜来说……高墙之内,被保护很好的自由,是不可多得的美好。
这于她,是水饴一般的滋味 。大纳言红豆蒸的烂熟,按比例掺上水饴的滋味。甜却清清爽爽地浸入心头,是长空划过的雁痕,是飞入垂花门归绕画堂栖于檐下的燕。
被叫做六月菊的旋覆花在小小一块土地上,浓烈着孟夏的颜色,嵌在浓绿的幕中。
桜掐来了一朵,别在燕乌黑的发间。
燕穿了木屐,伞也不拿,就这样步入雨帘中,屐齿印在布满青苔的青石上。
燕在院子里仰面向天,让与水沿面沿颈蜿蜒而下,润湿了鬓发。低头在雨水里走了一会,还是不过瘾,爽性脱了木屐,把它搁在阴阴的檐下,而檐外恰是雨水点滴敲击出的小水坑。
燕赤脚踩在厚厚的一层青苔上,圆圆的脚趾在雨水下、在青苔青石之上有种别样天真的美感。
有时走到苔长得茂盛的地方,索性揽起被雨打湿的裙子,蹲在那儿,用晶莹玉润的手指尖轻触细腻的苔。或者光着脚爬到她最喜欢待的那颗杏树下,踩着粗壮遒劲的枝干爬上去,倚着嶙峋的树枝。在叶间青青涩涩的杏子间,卧听雨穿林打叶之声。
桜则只是穿着雪白的中衣,擎一把红色油纸伞,穿着木屐穿过四四方方的回廊 ,穿过一片在夏日里单调的浓青,把伞远远地扔在一旁,双臂张得大开,去接她停息在树上的雏燕。
“燕,下来吧。”
燕眉眼弯弯,也张开双臂,作鸟展翅的形状,跳了下来。
虽然燕身形纤细,到底是十来岁的少女,桜伸手揽住她的时候也不由晃了晃,险些两人一起栽倒在地上。
桜凝眉看了燕一身早已被细密的雨淋得湿透的衣服:道“你这个样子,哪怕是孟夏也是要着凉的。”
燕却不以为意,笑眯眯的弯了眉,从略显宽大的袖子中伸出藕色的手臂,勾住了桜的颈子。
“你不是也淋湿了么?”
桜有点好笑的看看自己衣摆上如村浓染一般的颜色,佯怒瞪了燕一眼,而后在燕清脆的笑声中将燕打横抱起。
木屐的屐齿在厚厚的青苔上印出了夏的一丝踪影,被雨水沾湿的衣角滑过属于青苔的小小一角天空,青杏的酸涩浸透在了雨水中,悄悄溜到了屋檐上,好奇张望更阔远的天地,然而却又逃着回来了。
桜抱着燕站在门槛前,低头用眼神示意她拨开那竹帘。
燕伸了细嫩的手,拨了竹帘。
沾够了水汽的两人在干爽的屋子里留下一串湿湿的脚印。桜把燕的发髻拆了,让那一头长发披散下来,又找来毛巾让她先把头发绞干。
“那个——‘长卿’呢?”桜看向坐在榻上,无聊的用手指缠着发尾,低着头尽一副小女儿情态的燕问道。
只见燕抬起头,板着脸,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,“你怎么知道长卿的?我可没让她见过你——还是说,你偷偷见她了?”说这话的时候,燕散着头发,张牙舞爪一般的模样对桜来说可爱极了。
“不关她的事——是我不经意间听见你念她的名字。我去找她烧些热水来。”
燕苦恼的皱了皱眉“长卿可聪明啦,我出去玩的时候她应该就已经开始准备了。”
桜不由得抿唇一笑,“那是她太熟知你的性子了。”又接道“那我去寻她?”
燕不情愿的嗯了声,就又低头摆弄起发梢了。
桜缓步出了屋门,步上连廊,抬头斜望向院落之外的天空,那里的天空好像连色彩都不如这院落清明爽朗。
她如何能猜到“长卿”是个人,是个燕很亲近的人?
从这院落的僻远清净来看,分明不是兄长口中王耀的风格,再者——自那次给王耀带来兄长的信后,她敏锐的觉出放眼观去并无异常的庭院的异常之处,这是一个与风尘时事隔绝的秘境,藏起了一块没有沾染上俗尘的玉。
王耀对于能与能被燕接触到的事物——包括人似乎都有极为严格的控制。燕是很少接触甚至是见到外人的——惟一一次就是桜。那在这寂静的几乎与世隔绝的院子中,如果还要有一个人的话,那应当是个女子,一个由王耀一手带出来的,照顾燕最好人选。
桜快步走在廊间,她想她知道,她如何能轻而易举的翻墙进来还能见到燕了。
是因为,她是本田菊的妹妹吧。
桜停止了思考。
她,不能想下去了——兄长与王耀琢磨不清的关系,墙里墙外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,她在院落内外所做的千差万别的事。
她不忍去想了。
这个院落里,有她清澈明亮的燕,拥有她失去了的清澈明朗的“孩子”。那是桜心之所向,意之所至。那是她有多珍重的温暖。
前后段,写的时间差很远,写前半段还是18年年初,后半段昨天新鲜出炉(笑)
原来高中真的是会比初中累的啊。